整整身上的天蠶絲法服，我覺得這一身無比柔白的睡衣質量真好。只是，作為被冰封了十九年只穿了一件衣服並且多少有些小小的潔癖的我來說，我想我現在迫切需要的是沐浴，更衣。

再好的衣服穿了十九年不換，正常人都會產生心理障礙的。

雖然我現在大約已經因為實力和心性的關系被圈在了不正常人類的範疇，但是我仍然不想要從這種獨特的角度來彰顯我的不正常。

說起來，貌似每次看到重樓的時候，他都是那一套衣服，並且比起被冰著不動不出汗不什麽的我來說，他似乎更像是到處喊打喊殺被著血跡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的那一型，這麽說來……

我想，下次見面的時候，我大約需要和他提一提這個很嚴肅的問題。

……如果，還有下次見面的話。

其實，想到和重樓再也見不了面，我就是有點不太開心，說不出來那種滋味。

我也不是沒有談過戀愛，只是以前談的女朋友分開了也沒有這種感覺，難道說……這就是對男人產生感覺的不同之處……？

不過，羲和回來了，我得給他魔劍，應該還會在見上一面。

他拿了魔劍以後應該還回去找名為飛蓬的人的轉世……

……唔。

忍不住皺了眉頭，我抿了抿嘴唇，心思有點兒飄遠。

魔劍用劍柄戳了戳我的手，在我低頭看去的時候害羞一樣往後面蹭出老遠，小葵的聲音嬌嬌怯怯地傳來。

‘有人來了。’

我點點頭，瞪了那邊和望舒纏纏綿綿的羲和一眼。

失職！

禁地的大門轟然打開，一身瓊華掌門專用道服的夙瑤緩步走來，眉梢高挑，比之上次見面時候多出幾分淩厲的神色。

看了我一身睡衣站在一片碎冰之中，她略略頓了頓，眉宇間凜然神色淡去些許，顯得柔和了許多。

“師弟，恭喜。”

略一挑眉，夙瑤看著我的目光中幾分警惕不加掩飾，卻也並沒有什麽惡意，性格使然罷了。只是被昔日師姐這般警惕著，我多少還是有些不滿。

“不必多言，”

我一拂袖，將望舒送到夙瑤身前。看了她面色忽然一變，盯著身前靜靜而立的望舒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忽然便是憶起當時太清尋我和夙玉二人入瓊華宮商談雙劍之事時候，從瓊華宮中奔出的夙瑤師姐。

那時候，她的面上是難得脆弱，還有不甘。

“哼，夙瑤你修習水系仙術，雖非水靈之體，卻也聊勝於無。妖界即臨，你我施展雙劍網縛妖界，還待何時！？”

“……”

夙瑤神色覆雜地看著面前的望舒，閉了閉眼，伸手執劍，手指晉一握上望舒的劍柄，便似不經意地緊了緊，唇角微微揚起，飛快地露出一個笑意。

“好。十九年了，終於等到這一天！”

笑容斂去，她將望舒執在手中，擡眼看我。

“不過，師弟，你卻是好算計，雲天河待你真心，怎曾想他歡歡喜喜認下的大哥，從最初就是在打著這個主意。”

說這話的時候，夙瑤的神情說不出是什麽意味，不過我看到她的目光中似乎有什麽慢慢轉變了之後，心裏就是一咯噔。

……為什麽，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都已經十九年了……”

夙瑤師姐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師弟，你就這麽恨雲天青嗎？”

……

……我就知道。

師姐，你誤會我和雲天青，還不如誤會我和重樓。

唔，師姐沒見過重樓……

深深吸了一口氣，我握著羲和劍柄的手指一緊，順帶警告地看了一眼似乎興致盎然，也不委屈了也不抽泣了很明顯是坐著魔劍圍觀的小葵，而後就深深地深深地看著夙瑤師姐。

師姐，你一定要相信我！

“雲天青，哼！我記恨一個死人做什麽！至於雲天河，”

我略略皺了眉頭，雲天河這個孩子，雖然心思單純了點傻了點笨了點好騙了點莽撞了點但是也是個好孩子，起碼，我不討厭他。

應該，也很少有人能夠討厭一顆真心關切不帶任何目的的赤子之心吧。

“你怎知我待他不是真心！夙瑤，你將我冰封，令我日夜痛苦煎熬，時常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如今迫於形勢與你同使雙劍，你還是勿要做出什麽令我不悅之事才好，不然，”

瞇了眼睛，我皺眉笑道。

“勿要怪我不念昔日同門之情！”

夙瑤抿了抿唇，不再言語。

只從她驚愕的眼神中，我似乎能夠看見她印象中，那個性格嚴謹但是絕對還是比較惹人疼愛的玄霄師弟的模樣，漸漸淡去……

“竟然被你這等無能掌門冰封……”

我嗤笑一聲，一拂袖，不再繼續說下去，只斂了面上笑意，冷冷看著夙瑤喝令。

“吩咐下去，從今日起，你在此地閉關修煉。”

“玄霄！”

夙瑤終於怒了，一挑眉，極黑的眼瞳瞪向我，憤然甩袖。

“你不要太過分！我才是瓊華掌門，你對我頤指氣使，可謂以下犯上！”

“恩？”

我用眼角餘光打量了她，挑了挑眉稍。

“以你之能，若不是……如今掌門之位，又怎生輪得到你！”

這話卻是說的有些過了，夙瑤這個掌門，做的其實挺認真的，無奈，瓊華硬件設施不跟上，新生資源不咋地啊。

不過羲和聽著挺開心，我想，如果是原著中被羲和陽炎噬心影響不小的玄霄，這麽說的時候，應該多多少少也會生出些報覆的快意吧。只是這快意之後隱沒的悲涼，卻是無人得見。

便是我，也沒有辦法完全的體會到。

因為……我投入的，遠遠比他投入的少。

“你！”

夙瑤顯然怒極，冰雪般的面容上浮起一絲因為怒意而泛起的微紅，握著望舒的手指扣得很緊。

她皺了皺眉，平覆下去自己的呼吸，也許是顧及妖界即將來臨，也許是不願與我硬碰硬，也許是因為心中確實對當年之事一直耿耿於懷，也許是因為其他，總之，她的怒氣慢慢地被自己壓抑了下去。

頗為冷淡地瞥了我一眼，她轉身向外走去。

“……待我將派中事務分囑一番，便來閉關！”

走到小道拐彎那處，她忽然頓了腳步，略略側眼回眸看了我，冷哼一聲。

“玄霄你亦勿要妄為，瓊華數輩夙願，能與我手得償，無論如何，我也不允許它有一絲差錯！”

說罷，拂袖而去。

其實我以為，我如果真要妄為，你肯定阻止不了我的。

夙瑤在洞外磨蹭的時間比我想象中的長，另外我還聽到了雲天河韓菱紗和紫英的聲音，開始還很激動，後來的，就是慢慢低沈下去，挺悲傷的不敢置信的感覺。

我想，我大約知道劇情到了哪一步了。

柳夢璃應該已經知曉了她的夢貘少主身份，與雲天河委婉告白之後泣然離開，然後雲天河去追，被妖界入口結界彈回，紫英救了他。接著他們來禁地百度我尋求幫助，遇到守門弟子，起了爭執。夙瑤又順便告訴了他們一點兒更深層次的真相，紫英沈默了，韓菱紗震驚了，雲天河失落了悵然了傷心了。

對了，我破冰沒用望舒，韓菱紗應該沒有昏倒，她的身子大概也比劇情上的好了許多，多多少少，算是對雲天河的一點兒補償吧。

說起來，我真是善良。

……說起來，我怎麽當時就想不開把羲和給了他們帶走呢！

羲和給了韓菱紗他們帶走，他們又去找了青陽重光，也就是說青陽重光都知道其實我可以離開羲和沒什麽大礙，。那麽接下來清風澗的劇情，由我去討要宗煉留下的雙劍觀察日記，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最後打死重光這一段，基本山也算是浮雲了。

……這麽一大段劇情啊，萬一他們沒見到我殺重光以為我是好人還有藥可救能夠迷途知返，到時候最終劇情給我不在狀態，這可怎麽辦。

好不容易撐到最後，都說行百裏者半九十，如果在這裏卡了……

……太可怕了。

把腦海中莫名出現的和重樓稱霸魔界的畫面晃掉，我覺得被冰封其實對我還是有一點影響的。

比如說……時常短路並且無比飄逸總是抓不住重點的思維方式。

——其實重霄也不錯。

——……00……5？

——恩？聽出來了，不錯。

——怎麽是你……

——002被你一手扼殺了霄青並且眼見著重霄的傾向越來越嚴重，一時接受不了，跑去她哥那裏尋求安慰了。我看她有慢慢接受重霄的趨勢，不想你這位未來同事就這麽損失在她的YY中，所以來接班了。

——……

——對了，最近局裏人員緊張，我心情不爽不想接任務，你早點轉正來幫忙。至於那個清風澗的劇情，你不用走了，反正都扭了這麽多次，劇情還勉強算在正道上，也不差這次，將就著來吧。

——……你們換領導了吧？

——誒，你真聰明。

——不，這是顯而易見的。

——知道就好，沒殺過人吧，新人沒轉正就殺人容易產生心理扭曲。反正那又不是什麽重要劇情，頂多是個催化劑。要是你動手殺了以前認識的人一不小心產生了什麽心理問題，局裏還得花一大筆錢和時間來給你治，得不償失還麻煩。

——……

——悶葫蘆，一點都不有趣~好了，姐姐我不跟你說了，繼續過劇情吧。對了，順便跟你說一句，有需要的話，隨時CALL我~也就一個幫助一個要求，不貴的。

結束了單方面開始又是單方面結束的對話，許久沒有這種這麽現代化的對話，讓我一時間有些恍惚，至於那麽一點點兒的親切，就直接忽略好了。

總是咋咋呼呼說話不帶重點還喜歡敲竹杠的002換成了005，我覺得有點兒安慰的同時又覺得有點兒莫名的不安。

總覺得……005最後一句話裏，很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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